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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小白花(小德兰回忆录)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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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童年、德兰同瑟琳(一至三章
·在阿林松、移家里修、幼年的信心(
·德兰和慈父、学校生活、病中(七至
·康复、准备初领圣体、初领圣体与坚
·重返学校、玛利入圣衣会、稚气渐减
·内在的进步、第一步、谒见主教(1
·赴罗马途中、观光、在圣城(19至2
·归程、生活、初入修院(22至24章)
·慈父健康日损、发愿的前夕、珍尼微
·感冒、瑟琳入会、致玛利修女书(2
·手稿、迷茫、德兰与远方传教(31至
·小牺牲、爱心、做初学者的导师(3
·祈祷、再谈牺牲、与传教的昆仲(3
·德兰的祈祷传教事业(40章)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归程、生活、初入修院(22至24章)
归程、生活、初入修院(22至24章)
浏览次数:5445 更新时间:2008-7-21
 
 

第廿二 章 归 程

  我在无望之中仍怀着希望。觐见后数日,爸爸去看西米吊修士 ,瑞委罗尼蒙席也同去造访,他与这位修士是要好的朋友。爸爸对这位修土说,他并未能在我的困难重重之中帮助我解决了难题,并将我立志修道的经过都详细的告诉了他。这位神圣的老人听了大为感动,甚至把这事都记了下来,并以充满热情的声音说:「在义大利的女孩中就找不到这样的。」我觉得这次觐见教宗,似乎对瑞委罗尼蒙席发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他终于相信我是真的有圣召了。第二天,我们很早就动身到拿波里同庞培去。维苏威火山为我们整日发出鸣炮般有规律的声音,并冒出了浓烟。它在庞培留下的创痕使人目怵心惊,这证明出天主的威力是多么的强大!「他的一瞥使大地颤抖,他的一触,使群山冒发浓烟怒焰。一但是我却没有机会沿着遗迹作一次静静的散步,默思人生的变幻无常:旅客太多,终日熙来攘往,那古城遗址向人启发的兴亡之感,是被破坏无余了。在拿波里情形比较好些;有很多的双马拉的车儿等待我们去雇乘,我们乘车往访圣玛尔丁修院,它座落在一座山上,登临其上可俯瞰当地全景。但是,啊,那些拉车的马!它们一路之上,极不驯顺,使我们饱受惊险,竟有好几次我以为最后的辰光已经来到了呢。马车夫反来覆去的喊着那魔术般的字眼「阿批潘,阿批潘!」那可怜的劣马仍一个劲儿的颠簸那马车,多亏护守天神的帮助,我们才得回到了那富丽堂皇的旅社。

 

  一路之上,我们住的都是第一流的旅馆:我生平从未享受过如此的豪华:但是,我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在金钱换来的豪华生活中所能寻到的。如果我入圣衣会确有希望的话,则虽置身茅檐之下我也会是快乐的。但在金顶、绸幔,云母石阶梯的华厦之内,却没有一种香膏涂数我受伤的心灵!我深知快乐是隐在心底的,与外在的环境无关;牢狱与皇宫本无殊异,我目前在圣衣会中,虽然饱受内在及外在的磨炼,但我却是多么的快乐,此那事事如意的平凡生活及完满的家庭生活快乐得多。

 

  那时,我在外表上虽未表现出来,但我内心实觉抑郁不快,我觉得我对圣父的请求是被搁置忘却了。不久,我才发觉那想法完全错误了。当马车中途停下,别的朝圣者们都下车去吃点心,只有我同瑟琳留在车中,忽然,洛高蒙席——库坦斯地方的本堂神父——探进头来问道:「我们圣衣会的小修女好吗?」我于是得知,每个人都了解我的心头秘密了,他们只是好心肠不愿提起,免我伤心吧了。我的请求,只得了个不愉快的结果,他们都对我表同情。你知道,在阿西西地方,我竟然有幸搭乘瑞委罗尼蒙席的马车,这还是朝圣团中任何一位妇女所未曾得享的光荣呢。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们在阿西西曾饱览一些胜景,那依稀使人忆起两大圣哲:圣人方济各及圣女加肋的芬芳懿行。我们又参观了圣女加肋的姊妹依搦斯的修道院,然后便结束在此的游程。我曾仔细的瞻仰了圣女的面容,随即与最后一批参观者走了出来,如果我不曾将衣带失落在那里就好了!当我在人群中乱徘徊着寻找衣带的时候,一位神长看到了,将它拾来送还了我,但我仍是在那里慌慌忙忙的寻觅着,因为那上面的带扣不知掉在哪里了,没有那个是不大好的。啊,最后我看到它在一个角落闪闪的发亮,我就赶快捡起来扎在带子上了,这次由于寻东西躭搁了不少时间,等我到了教堂外面时,才发现只剩了我一个人了。除了瑞委罗尼蒙席的车子以外,其余的车子都走了。我怎么办呢?我该去追赶一些其它的车辆吗,那会使我误了火车,害得爸爸着急,或者是在瑞委罗尼蒙席的马车上请求挪让给我一个座位?我自然是决定这样做了:但我得尽量的表现得温文有礼,并且壮起胆子来,我更得竭力的镇静,说明我进退维谷的现状,那对他也是相当为难的一件事,因为他的车中坐满了来朝圣的重要人物:一个空位也没有了。幸而有一位很和善的先生救了我,他走到外面,屈尊坐到车夫旁边,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我。

 

  我整像关在笼子中的小松鼠。置身于这么多重要的大人物之中,我如何能够自在从容呢,何况还有那么一位威严可怕的人物坐在我的对面呢。但他却很和气,曾一再停顿了他与同车人们的谈话,而来和我讲一两句有关圣衣会修院的话,当我们到了车站之时,所有同车的大人物们都拿起他们鼓挣挣的钱袋赏给车夫小费,但是瑞委罗尼蒙席却不许我自小钱袋中拿出一点钱来给他;他一定要代我出了那份,他付给车夫相当多的小费。另一次在公共汽车中,他表现得更为慷慨仁慈,他答应尽量助我入圣衣会修院。诸如此类的事的确给了我一点安慰。但是,这回程无论如何没有来时使人愉快。我原是希望教宗能助我达到入会的心愿的,而这希望如今是消失了。我又置身于旷野中,孤立无功;我必得重新依恃吾主的力量,我了解他的救助比他任何的代理人都更可信托。

 

  虽然抑郁沮丧,但我对所参观的圣地依然发生浓厚的兴趣。在翡冶翠城的圣衣会修院中,我有幸看到圣女玛各达琳德芭齐的遗体,在修女们合唱圣咏声中,另一些修女们打开了外围的铁栏以使我们可近前瞻仰。这原是我们未曾料想得到的,于是大家一拥而前,想使自己的念珠能在圣女的墓上触一下,人群当中,只有我的小手才能探进围在坟前的铁格栏,于是每人都把念珠递给了我;这美差使我得意非凡。我总是有能够接触到一些圣髑或圣物的幸运。在罗马圣十字教堂,我们看到了吾主真正苦架上的遗物,还有两根棘刺同一枚钉子,那都封在一个金制的圣匣内,上面并没有玻璃,于是当轮到我时,我就将一根小手指伸进上面的一个洞里,当真触到曾浴浸于宝血中的那枚钉子了。能说这不是他预先许给我在地上领受的特恩吗?啊,天主了解我的内心深处,他深知我的意向是好的,只要不忤他的圣意,我任何事都愿做。我要求的只是一个孩子的权利,他答应我这事并没有什么麻烦,我只是要求能把父亲的财宝当成自己的一样,可以任意来摩挲爱赏。

 

  我不大明白义大利的妇女们为什么受到那么多的限制,人们常常的那样说:「不成,你不能到这里去,你不能到那里去,你的行动有点太过份了。」到处都对我们妇女缺少尊敬,然而,你会发现,妇女们对天主之热诚敬爱,远超过一些男士们。并且,当吾主被钉在十字架上时,妇女比宗徒们表现得更为勇敢,她们一任自己被暴徒们所辱骂嘲笑,并且胆敢冒众人之怒去一拭主的圣容。我想,他既让我们与他同受他在人间自己选择的痛苦遭遇;在天堂之上,位置的排列是按照在先者在后,在后者居先的规定的,那时,我们将更了解天主的圣意。但在这次的朝圣团参观各地之时,我是决计走在前面了,等我到了天堂再在后面等待吧。我记得有一次去拜访圣衣会修院的修士们,在那里每人皆被限制于外面的走廊,而我却大着胆子走向中间的小室,不多时我看到一位可敬爱的该会中年老修士,他在相隔不远处做了个手势要我走开,我走开了吗?没有,我反而走得更近了一些,我并且指着那静室外面的图画,做手势告诉他:那是太美丽了。是的,那时我的发式是散垂着的,我想我看来年纪很小,他以为我不过是个孩子,就极和悦的笑着走开了。如果我懂义大利文,我就会告诉他,我自己也要做圣衣会中的修女了;只是我这如巴伯尔高塔似的远大理想,一时未能实现而已。

 

  我们归途中经过了裴沙同热那亚,就回到法国来了。沿途的景色极其优美;铁路在一段时间内曾贴着海边而行,望去海浪似乎都卷到我们身上来了——彼时其地正值大风雨,且正当向晚时候,所以景色更为动人。在另外一些地方,你会看到漫野都是橘树,挂着成熟了的果实。更有一些碧绿的橄榄树,有着临风翮鼹如同仙子的叶片,秀美的轮廓线看来宛如棕榈。日落之后,多少的小海港上,灯光灿烂,像是最初的星光闪始照耀天空。我这生平最初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的奇景,使我的内心充满了诗意。我并不为了看到的太少而感到遗憾。我的心神是专注於比这更美的奇景了。地上之美我已观赏过,我现在只一心;思仰望天上的奇景了;并且,如果能够帮助一些别的灵魂与我同赏天国美景,即使闭居围圆我也心甘情愿。

 

第廿三章 行将结束的百霜籁家居生活

 

  幽居于修院中的快乐生活,我是多么的向往!但是,那门扉还不曾向我开启呢;我还得再接再励的去奋斗,并忍茹更多的痛苦。我很知道,一回到本国,我的勇气又将倍增。我渴望能在圣诞节这一天入会。当我们到达里修之时,首先要去访谒的就是圣衣会修院;当时的情形,真非笔墨所能形容!我们在相别一月之后,像是有很多的话要倾吐,我们觉得别离期间比一个月长得多!当真,经过了那次旅行,我觉得增加了好多的经验。亲爱的姆姆,你是那样了解我,你由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看清我的内心,我又得与你相见,又得向你诉说心灵上受到的折磨,我是多么的高兴啊!啊,全盘的经过就是如此,我现在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我已就力所能及的努力去做了,甚至于也向圣父请求过了;我不知再下一步该做什么。你要我给主教写信,提醒他曾许下的诺言;于是,我就用心的写了一封信,只是舅舅看了说是写得太孩子气,他自己又重为我写了一封。正当我要去投邮之顷,我接到你的一封信,向我建议先不要给主教发信,最好再等几天;我当即遵你之命而行,把那封信先收了起来,我觉着我这么做一定不太合适,又过了一些天,在圣诞节前十天,我才将那封信付邮。

 

  那回信一定来得很迟吧?每天弥撒后我都同爸爸到邮局去一趟,看看有无准我人会的信件寄来,但我每天得到的只是失望。不过我的信心仍毫无动摇;我继续请求天主能随我的心愿,而他当真使我如愿以偿,不过并不是出以我所期待的方式罢了。圣诞节到了,他仍然无所表示,他像那佃卧倒酣眠的小孩,把他的玩物扔在地上,毫不注意了。

 

  我心情沉重的去望子夜弥撒;我常常巴望着能够在圣衣会修院的铁格栏后面传来讯息。那时光对我的信心真是一严重的考验。但当我主似乎酣眠之际,他的心却依然是清醒的,我即使是在那种迷茫的情况之下,似也看到了一线光明。只要我们有信心,即使那只如芥子之微,他也将为了坚定这信心而显奇妙的圣迹,甚至不惜撼移高山,但对他亲近的人则不如是了!例如说,对他的母亲,他却任凭他们长年累月的等待奇迹,以考验他们的信德是否够坚定。当玛尔达同玛瑞来给他送急讯,说拉扎禄是病了时,他竟肯听凭他死去;在加利利的加纳,当圣母对他说,主人为了宴客的酒告罄而感到为难时,他对她说,他的辰光尚未到来。但是,他终于给了他们何等的报偿啊!水终于变酒,拉扎禄也终于复活了,吾主当然也可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先使我等待,然后,满足了我心头的热望。

 

  虽然那是圣诞佳节,我却大哭了一场;之后,我就去访谒圣衣会修院的修女们。结果如何呢,我首先在那大开的格栏前看到可爱的耶稣婴孩的塑像,手中拿了一个球,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他在那里静静的卧着,修女们正在唱着为他写的一首赞歌,那是我亲爱的姊姊宝琳所做,一字一句使人听来感到无限的喜慰。由这件事更可看出你对我的永远不变的关爱之情。当我向那些修女们致谢时,我又哭了,但这次是喜极而泣。随后,我又告诉了他们一椿新奇的事,那是在子夜弥撒以后,瑟琳为我准备的。在我的房间里,我看到了一个碗,上面飘着一只小小的船儿;在其中耶稣圣婴酣睡着;他的旁边,有一个玩的球儿。在白色的船帆上,瑟琳写下了这样的几个字:「我在睡着,但是啊,我的心灵是清醒的。」而在船上单单的写着一个字——听命!」我未曾自吾主那里得到一个字,他像是闭目而眠毫未曾注意我:但是透过了这些抚慰我的人,表达出他的圣意。这些人原是自他的爱之学校中训练出来的啊。

 

  一八八八年的新年元且,吾主又给了我一个新的十字架来背负,这一次我要独力来背负它了。这在我更是加倍的艰苦,我不知继之而来的还有些什么。据说圣衣院修会已在十二月廿八日诸圣婴孩瞻礼时,收到了主教允准我入会的函件,但是当时她们却未立即告诉我,因为会中规定要等严斋月后才准我入会。这又不禁使我泪下如雨,我一想到要等待这么久——你知道,这对我又是一种新的考验。目前痛苦的是,我已斩断了尘缘;我已解脱了羁绊;却发现天主的方舟又向这离了故巢的小鸽儿闭起了舱门!我知道,我不该为了三个月在世俗中度流放生活,而不肯接受这安排,这是很不理智的;但这虽看来算不得是一回事,而对我却是一新的考验,这会帮助我勉力实践听命以及其它的美德。

 

  我如何渡过了这三个月呢,这确是一段充满了圣宠的时光。我起初觉得,莫如放弃了严格而规律的生活,自在舒服的过几天;反正末了终会达到修道的愿望,现在又何必汲汲于此?但转念之间,我顿又领会出,这段等待的时光实在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决定要过一种更严肃,更克苦的生活。我说克苦,并不是说我要做什么苦行,我怕我是永远做不来那些的;我曾经听说过,圣人们从孩提时期,就过极其克苦的生活,我无意模仿他们——我从未感到这个有什么意味。我想这是由于我过于怯懦的缘故;以我身边的瑟琳为例,她常在一些小的方面克苦自己,我如果也过那样的生活,原不必费什么力。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我宁愿让人们以轻絮和柔软的羊毛将我包裹起来,像一只养得极其丰肥留待在市场上叫卖的小鸟儿一般。我要人家在外表上丝毫看不出我有做什么补赎的必要,但我有我自己的克苦之道。我似是常常喜欢逞一己之意,我就要尽力抑制自己,以实践克苦;有时我遭到误解,但我不要为自己解释,而把冲到唇边的为己辩护的话按捺下去;我更要暗中做点善功,帮忙人家,而并不要使人知道,使人感谢;我更要笔直坐在椅子上,而不能在椅背上以求舒适。这并没有什么,是吗?我只是要做这些小小的克苦,俾使自己不致太辱没了天上的净配,且在这一段学习期间,留下了美妙的回忆。

 

  三个月转眼就过去了,那一天终在平静中到来了,这是我渴望已久的日子啊。圣衣会修院接纳我的日子定在四月二日这一天,瞻礼二,那一天正是欢庆圣母领报的瞻礼,那一年因为严斋月的关系,所以这圣母的节日向后稍延。当我入会的前夕,全家围着桌子为我饯别,这是我最后一次坐在这桌边了。在临别之前,与亲人们的聚会是多么的感伤!当你一心一意要远离世俗,被人忘怀之际,一些殷勤的爱语,温柔的拥抱,使人感到这次的别离确是一种牺牲,而觉得凄楚至极。  爸爸很少说话,只以充满了深刻爱意的眼睛望着我。舅母不时的拭泪,舅舅说了好多话,由此见出他是多么的爱我。我的表姐们,珍尼同美莉,对我更是格外的亲切,尤其是美莉,更使我感动,她把我拉到一旁,要我原谅她以往惹我不快的行事,其实那只是她的想象吧了,哪里实有其事呢。我要将在座的人都一一提到,还要说到我亲爱的莱奥尼姊姊,她在数月之前,曾去往见会中做修女,几个月前已回来了。她亲吻我,拥抱我,热烈亲爱更超过他人。我还没有说到瑟琳,但是,亲爱的姆姆,你可以想象:那晚我们两个小姊妹是多么的高兴,那是我和她同室而眠的最后一晚了。

 

  在那个伟大的日子的清晨,我向百霜籁——我消度童年的可爱摇篮——望了最后的一眼,从此我是和它永别了。然后,挽着爸爸的手臂,我开始登上了加尔默罗的山坡。

 

第廿四章 初入修院

  今天宛如昨日,家人亲戚都聚在一起,大家一同望弥撒,领圣体,并欢迎吾主神圣的莅临;我身 边的亲人们都在啜泣,只有我一个人未曾流泪。我自己只感到此心怦然,它跳动得多么剧烈啊。当我们在修院门口作别的时候,我竞感觉不出我的心是否还在跳动?这种感受,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验得出,只由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家人亲戚都和我吻别,我跪下来请求那位世间最贤明的慈父祝福,他也跪了下来,以他眼中的泪水降福了我,天使们看到了这一位老人,将正当妙龄的最幼的女儿献给天主,他们一定也要俯视而笑了。

 

  我进去后不多时,天主的方舟之门,随即在我的身后关闭了。我接受了会中全体修女的吻抱礼,很久以来,她们就以慈母之爱对我了。嗣后我将以她们的芳表为自己行事的楷模。现在,我已无须为了理想的实现而等待,心念及此,立即体味到一种向所未有的宁静恬适之感,其深刻奇妙,至不可状拟。这宁静之感,一直充溢于我的心中,甚至在我最忧苦的辰光,也未曾消失。像一些初学一样,我入会后即被派去参加圣咏合唱队。那儿的光线很暗,供着圣体灯,最初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有双眼睛——那亲爱的可敬的珍尼微姆姆的一双眼睛在凝视着我,我当即在她的足边跪了一会儿,感谢天主的恩典,使我能有幸认识了这位同会的圣女!那以后我就与冈扎各姆姆一齐唱圣歌。

 

  圣衣会中处处事事都使我感觉兴趣;潜修其中,似乎完全与世俗绝缘了;我是多么喜欢我的那间小室!再没有任何的东西更能引起我这么大的快乐了,那里极其安静;像是风轻无力,吹动我这只水面上的小舟,天空晴美,不容有一丝云影。我在入会以前所经过的那些艰苦岁月毕竟是值得的。我自言自语的说:「我现时在这里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再好也没有了。」这种快乐是永不会消失的;那并不与初学者入会后的蜜月幻想一同消失。感谢主,当我进这修院的时候,心中并未存丝毫幻想;我觉得实际上的修道生活与我理想中的一样。我所当做的牺牲,我从未有瞬间感到惊诧——然而,姆姆,你是知道的,我最初举步遇到的,棘刺原多于玫瑰!痛苦向我伸开了手臂,我充满爱意的投身于它。在发愿以前,我曾被询问了几个问题,当时,跪在圣体之前,我曾信誓旦旦,我说我之来此是为了拯救众灵。尤其是要为传教士们祈祷。是的,不论要达到什么目的,定得先计划好达成这目的之步骤,而吾主使我们清楚的了解,如果我要拯救众灵,我得背负十字架才能达到这目的,因此,我遭受的痛苦愈多,痛苦就对我愈有吸引力。

 

  其后五年中,我所受的就是这样的痛苦,然而,在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我的感受并无人约略知道,如果有人能领会一二,我的痛苦或将稍减。当最后审判的日子到来,我们就将看到人们灵魂的全部隐秘,那会使我们为之惊异不置。到了那一天,天主引领我所走的一条苦路,也将显示于我所认识的人们之前,那对他们,将是一个启示。实在,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当我入会后两个月的时候,我们的神师毕雄神父为了圣心玛利姆姆发愿而前来;他对我说,他觉得天主对我灵魂之优遇,很不寻常。在前一夕当我和众修女一同祈祷时,他就曾注意到我,我给他的印象是,我的敬主热情仍似孩童时期一般的诚挚纯真,主引导我走上的道路,乃是平静的坦途。

 

  由于得谒这位极有圣德的神父,我感到极大的神慰,但是那是透过了一片泪雾才表现出来,因为欲想详述我内心的情况相当的困难。我乃办了总告解,这是我告解得最完全的一次了。告解完毕,他的嘱语一直萦回于我的心头,我对任何人的谈话,皆不曾有如此深刻的印象。他说,「在万能天主,童贞圣母,及天朝诸圣之前,我肯定的说,你从未犯过一点大罪。」他又说「你得为了天主对你的仁慈而感谢他:如果他丢下你不管,任凭你自己随意而行,你绝不会是一个小天使,你就会成了一个小魔鬼了。」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很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软弱,不完美。我该向天主敬中无限的谢意;我原是常常骇怕,唯恐沾污了我领洗时纯洁的白衣;而如今由一位如此睿智有圣德、全合圣女大德兰心意的神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觉得好像直接出自天主之口。他另外的一些话,也深深的印在我的心上:「我的孩子,你得永远服从一位长上,一位初学的导师——耶稣基督。」

 

  实际上确是如此;吾主真是我的导师。我的意思并不是将自己心理的状况,向一些指导我神修的人隐瞒起来。绝非如此,我反而要使他们对我的内心一览无余,好像看一本展开的书册。但院长姆姆常常生病,不能为我费太多的时间。我知道她很爱我,对我赞美备至;但是天主要她常常于无意中对我严厉相待。我每逢看到她,很少有一次不是为了做错了事,而匍匐于前,吻地赎罪;那与她偶在一次难得的机会中赐我的精神指导,同是可贵的恩宠;天主藉了他地上的代表如此待我是十分对的。如果大家像世俗中的一些人似的待我,以我为宠儿,我真不知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了。倘若那样的话,或许我不仅不能于长上的言语中领悟到天主的意旨,反而只对她们本人发生了感情,我那昔在尘俗中多幻想的心灵,或竟在修院的隐室之中为感情的柔丝所缚了。而我如今能了无牵缠,这不得不感激天主仁慈的照拂;我是衷心的敬爱院长姆姆,但我对她的爱慕之诚毫无偏情的成份,那永远归趋于灵魂的神圣爱者——天主。

 

  我们初学的导师真是一位圣女,她是属于圣衣会早期修道者的典型的。因为她要教导我份内的工作,我整天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我觉得她极其和蔼可亲,但因为我不大习惯叙述灵魂的情况,并且不知怎样来表现内心的动态,所以总不能对她吐诉自己的感受。因而总不能勉力接受她精神上的指示。

 

  一天在休憩的时候,一位老修女微笑着向我指陈:「亲爱的孩子,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心事需要向长上倾吐吧?」「姆姆,何以见得?」「啊,你的灵魂是这样的单纯!自然,你越去接近伟大,你就变得越单纯;和天主接近,常常会使我们变得更单纯。」我觉得她的意见很对,但不论我是由于过份单纯或是其它原因,我总不容易向人推心置腹,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单纯如昔,只是比较能够表达我的思想了。

 

  我现在要说,吾主确也是我的神师。我进了圣衣会修院之后,就承一位神父在灵修方面指导我,但当他被派遣至国外时,就很少有时问来照顾我了。我刚刚得到了一位神师,而就又失去他了。我只能每月给他写一封信,报告我灵修状况,他则于一年之中给我一封覆信。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自然而然的就仰企那灵魂的导师之导师,且领会出他向一些哲人智老未曾宣示的奥义,却昭示于孩童了。

 

  这株种植在加尔默罗山边的小野花如何挣扎发荣孳长呵!只在十字架的阴影下,被吾主之血泪灌溉,以他可赞的圣容——那忧伤的圣容,为小花的太阳。直到此刻,我才完全了解恭敬圣容的深意;姆姆,那完全是你,使我对圣容有了较充分的认识。我们姊妹之中,你是第一个入了圣衣会修院,你也是第一个参透了圣容所含蕴及显示的爱;现在,你将我招唤到你的身边,我完全明白你的深意。我明白了人类该向往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吾主并不要领有此世的王国,他向我们如是表示过:「如果你欲习得一种值得了解的艺术,你一定要甘于没没无闻,并甘居微末。」一个人能轻蔑自我,才有真乐。只要我的脸能像他的一般隐藏起来,不为世人所识,一直受苦,永不为人所知,那就是我所渴望达到的境界。天主在引我前行的路途中,总是那般仁慈;他先使我对一种东西发生渴望,然后,他就慢慢的设法将它给了我——这就是为什么他放在我唇边的最苦的杯爵,也永远尝着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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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站时间:2006-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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