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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红玫瑰(真福卫纳尔神父传)列表
·第一章 愉快的童年
·第二章 学校的乐趣
·第三章 修院的生活
·第四章 与本性搏斗
·第五章 修会的剪影
·第六章 最后的离别
·第七章 放洋到香港
·第八章 望中国兴叹
·第八章 南驶东京湾
·第十章 越南的教难
·第十一章 长期的奋斗
·第十二章 与环境肉搏
·第十三章 穴居的风味
·第十四章 被捕与致命
·第十五章 死后的哀荣
·第十六章 后记与颂词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第十二章 与环境肉搏
第十二章 与环境肉搏
浏览次数:4008 更新时间:2007-5-27
 
 
 

于一八五八年五月,卫纳尔所写的信,并没有到达目的地。他殉道以前的情况,我们由雷度德主教的报告中,可以获得一个梗概的认识。

当时,雷度德主教记录道:我们的境遇,实在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恐怖之情,实非笔墨所能形容。我们如同空中的飞鸟,立于树梢,时时提心吊胆,唯恐有被侦探发觉的危险。终究我们被人告发了,官吏将我们的会院团团包围住。某教友也成了官吏的囊中物,受了我们的连累,而被判处死刑了。为了躲避仇人的视线,我们秘密地藏在一叶扁舟里,或是洞穴内,或是深山的墓穴里。有一次,八小时的功夫,我们必须藏在墓穴里,用二个竹筒,作为我们呼吸空气的唯一工具。当我们从墓穴里爬出来的时候,人人面色苍白,如同白痴一般,都是半死不活的了。肉体上的痛苦尚是小可,而心灵上的痛苦,则如同万剑穿心一般,难以忍受。我们惟恐新教友,为了信德的不坚固,不活泼,在严刑的拷问下,背弃他们的信仰。官吏的搜查是如此的彻底,似乎插翅也难飞走了。一位国籍司铎,已于上星期束手就擒了。要求解放吗?唯一的办法,只有以身殉道。他的同伴和学生们,在当天也被仇人逮捕,而判以无期徒刑。其中有一个小孩,年方十岁,不肯背弃耶稣基督,因而遭受了杖足的酷刑。刑后,别了他的父母和温暖的家庭,套上脚镣手铐,直到他生命的末刻——死亡。另一位神父和一位传教员,于次日被捕了,也获得了殉道烈士的棕榈得胜枝。

这位残暴的外教统治者,又大发雷霆了。在忿怒之下,他重新颁布两道谕旨,对于我们大加诬蔑和辱骂。他毁坏了我们的圣堂和住宅,又遣散了全校的学生。我们所有的传教经费,都被抢劫一空,分文也没有留下。是以,这里所有的传教士,都有生活上的困难,没有一个例外的。翟烈和卫纳尔神父,非常惊颤害怕。那些垂头丧气的信友,强迫他们快逃地窟里去,因为官吏正追踪着他们哩!狄陶德司铎目睹自已的圣堂和住宅,都被仇人焚毁了,心痛欲绝,并且他孤独一人,在深山荒野里,随时可能遭受野兽的袭击。希克神父也和他有了同样的遭遇。麦特芳神父的环境更为恶劣,重重的困难压着他,几乎不能动弹了,不久以前,他险些落于仇人的手里,而他的传教员和同道,却不幸都被仇人逮住了。

“我邂逅了希克神父,他躲在三四张破席里面,这样逃脱了仇人的侦察。在这险恶的环境里,杨特主教不得已丢开教授神学的责任,逃到深山穷谷中躲藏起来;何时能回到他的住所,他也茫然不知!我和卡潘烈神父,适在文萃中学举行退省神工。贾莱和奈龙神父,距离会院很远,直到如今,尚能幸免于难。对于教友们所受的刑罚,我们在下面作一个很简略的报道。仇人逼迫他们背教叛主,所施的刑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普通的刑具是枷,这是梯刑的一种,约莫四五尺长,重量大小不等,大约十磅四十磅之间,两旁系着四根铁棒,约莫六寸宽,受刑者的头颅,穿过铁棒的中心,于是,两旁的重量,全部压在肩上,片刻的功夫,犹不以为苦,如果不分白日黑夜地戴着,那么,便是绝大的痛苦了。颈部和肩臂的皮肉,都被腐蚀了,而残忍成性的狱卒,又不时拖拽着戴枷的犯人,从此处往彼处,其痛苦的惨状,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监狱里面,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表现它真是人间地狱。用毕一样刑罚,新的花样又来,真是千奇万变,指不胜屈。最近又发明了一种新花样,它是属于脚镣的一种,像量好了的恰巧套在踝骨上面;是如此的紧,甚至于深人人的肌肉。还有比脚镣更难受的,那便是无数的臭虫,它们生活在木板的缝隙里,时时出来吮吸罹难者的血液,犯人韵四肢不能动弹,也就无法搔痒,真是苦极了。这些脚镣的重量,体弱者绝不能移动,不幸的囚犯,不论昼夜保持同样的位置,或坐着,或躺下,一点动弹不得。

第三种刑具,使用得最普遍,那便是藤条或鞭笞,这最残忍的刑罚。一群牺牲者,排列得整整齐齐,在地上平平地躺着,前者的脚系于后者的手上,系得如此的紧,甚至手足的关节几乎也脱落了。每一次总是打得犯人皮破血流,如同遭受了电击的一般,旁观的人们见了,也要大惊失色。在鞭打和拷问之间,相隔数小时的功夫,每一个蒙难者都得鞭打五六十下。这令人不寒而栗的鞭笞,是用一条可以弯曲的,有人的小指头那样粗,约莫四尺长的鞭子。那鞭子分为四股,搓得异常结实,再以胶水浸透,使那挨打的犯人,觉得沉重莫名。

鞭打以后,继续受铁钳的刑罚。在那炼铁的红炉旁,呼呼的风箱常是不停地抽动着,俾能把铁钳烧到通红,然后将犯人紧紧地绑在地上,只须将铁钳迅速地用力一扭,犯人的肌肉,便一块块地被拔了下来,这种残酷的刑罚,每人要尝到五六次,方才停止;若连用冰冷的铁钳,痛苦尤为猛烈难受,不过,伤口的治疗相当容易,而与烧红的铁钳,所生出的结果,适得其反。因为后者所致的伤口,在他周围被烧的烂肉,大抵都腐化了。这种办法,显然是使人体的血液中了毒素,痛苦的感觉,也比较轻微,因为感觉神经早已被烧死了。

第五种刑罚,便是强迫犯人跪在满是铁钉的木板上,铁钉的尖头刺进肉内,甚至穿透到骨骼里面。不幸的罹难者,受了这长期的刑罚,显得非常凄惨可怜,于是官吏开始讥笑罹难的人们;而罹难的人们,惟恐恶人们咒骂天主,凌辱天主,无形中又加增了他们的痛苦。

这种种的刑罚完毕以后,如果蒙难者仍然一息尚存的话,仇教的恶人们,还要使用第六种刑罚:他们在蒙难者身上戴上枷,把他强硬拖到苦像跟前,先残酷地鞭打一番,便强迫蒙难者以脚践踏耶稣的苦像。如果蒙难者的嘴唇,还是不停地念经,施刑者便打他的嘴巴,并以极厌恶的态度,凌辱教友所崇拜的圣物。

一切完毕以后,他们把这些不幸的罹难者,重新投入监狱里,戴上沉重的桎梏,与其他的罹难者,完全隔离起来。这些蒙难者身上束着三副铁链:颈项上一副,悬挂着一个很粗的铁环,在两旁踝骨上各套上毒副,却悬挂着两个较细的铁环,再以铁锁钩上,为预防解开的可能性,这些铁链重约五六磅。如果铁链过长的话,囚犯必须时常握在手中,方能举步行动。如果过短的话,他的背部常是弯曲着的,不能伸直。经过了上述这些拷问以后,有些教友便失去了勇气,不过,这样背教的并不多。倘若真的出现了背弃信仰的教友,传教士内心的悲伤,也便跟着增加了。

雷度德主教明言他心里的悲伤,异常的强烈,如果没有天主特殊圣宠的助佑,罹难者实在不能忍受下去。从一八五八年的复活瞻礼开始,不幸的事件,层出不穷地出现,使他的整个教区,陷于倾覆的状态。雷度德主教曾向法国海军总司令李考提将军,写了一份简单的报告,因为他曾函询过雷度德主教有关于目前越南的局势。当雷度德主教指出了教难的区域以后,附加了下面的一段话:“你询问我们这些可怜的传教士,将来的前途如何,对于这一点,很难答复你,从前越南的圣教会十分发达,而现在,却如此荒凉!我不曾收到奈龙神父的来函,迄今已六个月了。现在他身在何处,茫然不知,是否还生活在人间,也是一大问题。贾莱司铎乘着一只越南商船赴马尼拉,去请求班国的援助,可是,结果如何,也不得而知。沙克神父渡海的时候,被人暗杀了,当然贾司铎也可能遭遇同样的不幸,是以使我非常焦虑害怕,真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秋陶德、翟烈和卫纳尔神父,原住在一间小屋内,发觉自己被仇人团团包围住了,不得已,乘着朦胧的黑夜,逃到深山穷谷里去了。如今已两个多月,还不曾接到他们的消息。杨特主教伴同着一些教友,流落到丛林里避难,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他想趁着黑夜逃避到另一个地方去,可是,当他们渡河的时候,失足落水,几乎被淹死了。

关于希克神父,同样没有接到他的消息。六月十三日,我和卡潘烈、麦特芳二位神父,住在布桑村,在可能的范围之内,仍竭力保存我们的生命一这一天,我们住在一个农夫家里,第二天,又逃往丛林里去了。有时,烈日当空,有时,大雨滂沱——我们还在那些鸟兽绝迹的路上攀援着呢!我们已饿得半死不活了,蔽体的衣服也没有,真的胜其劳顿悲哀。勿乎的光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们将来究竟怎样,谁也不敢预料,不知何处能作我们的栖身枕首之地,我们也不敢预卜。

实在,我们所遭遇到的患难,说来人们或许不信,而我们自己,却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迄今已经四个多月的工夫,我们没有举行弥撒圣祭了,我们既没有祭服,又没有祭坛,甚至连半小时的闲暇也没有。同样,任何一位国籍司铎,要举行弥撒圣祭,也是非常困难的。最不幸的,还是那些未领受圣事而死去的病人们。我们的一切,或是被仇人破坏了,或是被焚毁了。人人都各自逃命,无暇顾及别人。人们对于我的藏身处,仍然摸不清楚,因为我不曾通知任何人。至于教友!为了利害关系,唯恐受了连累,因而也和我断绝来往。的确,目前的我们,已到了生死的最后关头。”

上面这封悲哀的信,是一八五八年十月间写的。十二月间,卫纳尔神父给他的弟弟,写了一封很冗长的信,继续报告这次教难的经过。现在我们逐字逐句地抄录在下面,以飨各位读者:

最亲爱的欧色柏:十月间,我捧读了你的来函,和一八五七并一八五八年的家信。这些家信所给予我的愉快,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希望能给你们写回信,给你报告一些富有慰藉的消息。但是,唉呀!在过去的九个月内,除了灾难与不幸,泪珠和痛苦以外,没有别的消息可以报告。一八五八年的五月间,我已写信给你了。给你报告南定的官吏,运用了古今未有过的残酷刑讯,而发泄了他那反对教友的烈如火的愤怒,并且公布了一道攻击我们的新谕令,其残酷的程度,较之过去的任何谕令,更加激烈几倍,刻毒几倍。这时,我和翟烈神父尚安全无事;我曾经给南定的教友,写过几封信,可惜,不幸得很,被官吏查出了,而竟成了这次教难的导火线。于是,南定的官吏大发雷气霆,煽起了他们更厉害的仇教运动。他们立即把送信的人,严厉地拷问了一番,送信人在痛苦煎熬之下,将传教士的一切,完全泄露,并将雷度德主教在开南和黄安的文萃中学新校舍的地址,也和盘托出。同时,魔鬼进入了一个学生的心里,当了茹达斯恶徒第二,不仅将教区的内部组织,而且将我们的地方,和我们逃避仇教者所有的计划,都向官吏透露了。我和翟烈神父虽然焦虑万分,然而却又自喜自幸,因为我们还能躲藏在原来的地方,而保持着内心的宁静;可是不久以后,仇教者的密探发觉了我们。六月十的晚上,正是夜阑人静的时候,一个教友匆匆地跑来唤醒我们,报告大批的军队,已经开到了,目的是为包围我们的住宅,而企图捉拿我们。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们乃背起自己的行李,立即逃遁,不作片刻的迟延。这为我们真不是一件容易事:两个西洋传教士,三位越南神父,约莫十五个传教员,一百余名学生,此外还有整个教区的装饰品,必须藏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所幸越南人办事迅速,两小时以后,一切的东西,已藏在不同的角落里了。在巴尔纳伯使徒瞻礼的清晨,官吏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足足有两千之多;此外还有五千多邻村的教外青年,官吏分配他们,把守学校的过道,刹那之间,不仅把学校如铁桶似地包围住了,而且他们还包围了另外三个村庄,那些村里的居民,几乎都是教友。这一次,他们认为万无一失,他们所欲捉拿的人,定成了瓮中之鳖,可以手到擒来了。然而侥幸得很,我们早已接到了报告,所有的学生,分散到遥远乡村里去了。仅仅有两个学生因为他们迟迟其行,当场被仇人们逮住,当然不会优待他们,毫不客气地立即戴上了重枷。官员一声命令,军队争先恐后地掳掠财物,可是,他们毫无所得,举目一望,但见碎瓦颓垣,破墙烂壁,和那似乎已尽天年的老住宅,兀自地残存着而已。于是,他们败兴地解围,突击另一个乡村去了。我们这次却冒了绝大的危险,一大部分的学生,都逃避到这个村里,如果他们事先没有获得危险临头的报告,则必定完全被捕无疑。大约有十个落了伍的学生,当他们逃过田问的时候,被军队逮住了,如同对待先前的那些俘虏一般,遭受了刑讯和拷问,其中尚有一位年逾古稀的六品修士。在前面搜索的那几个村里,因为官吏不能捉住神父,传教员或学生,于是只得迁怒,将一个看守经堂的老妇和她的女儿押走了。她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妇人,过去曾替我们碾米。因为一位陆军上校和一位副官与我们有良好的友谊,藉着他们的说项,她俩才得幸免于难。

于是官吏们耀武扬威地率领着军队,把那些颈上戴着枷锁的俘虏们,押解着凯旋而归。沿途的教外人士,嘲笑谩骂这一群不幸的基督的俘虏,好似耶稣当日背负十字架,登上加尔瓦略山时的情况一般。恐怖的逮捕方才过去,新的逮捕又接踵而至。许多教友和三位越南籍司铎,一共五十余人,同时落网了。这些证实信仰的幕灶,必须遭受可怕的磨难和鞭笞,可是。宁死也不肯背弃他们的信仰。有一位官员,企图叫一个青年的传教员,践踏耶稣的苦像,那个传教员回答道:“如果人们命你践踏刻在钱币上的越南王的肖像,你敢遵命实行吗?’为了这一个答复,那个传教员挨了很重的一记耳光。在他的旁边,另一个基督囚徒的手里,握着一个苦像,他亲切地注视着他,并说道:可爱的天主!他们要我侮辱你呀!但是,我如何敢存着这样的心思?’因为他如此敬爱天主,被仇教者鞭打了二十多下,以作他敬爱天主的酬报。官吏命令学生,吟诵他们日常念的经文。他们立即高唱列品祷文。唱到‘求赐驯服圣教诸仇,求赐教中帝王诸侯太平及真实和睦,主俯听我等;’他们极其虔诚地唱了三遍:‘于诸凶恶,主救我等!”在旁的官吏,了解这是谴责他们的意思,便命令学生一律停唱。后来,他们企图强迫那个老妇和她的女儿背教,可是,母女二人毅然拒绝了。老妇忿然说道:那里有这样愚鲁的人,致于敢践踏他父母的头颅呢?’判官们个个面红耳赤,羞愧得无地容身。于是,立即打发母女回家去了。

至于那三位神父,早已斩首示众了;两个传教员和可怜的六品修士,也死于极刑之下;其余的教友,前被放逐到荒凉的山区,那里污秽不堪,不宜于人的健康,过去已有许多犯人,被放逐到那里;接踵而至的,更是不乏其人。吾主天主,恳求您扶助他们,加给他们新的力量吧!他们纯粹是为了您的缘故,而遭受人们的愚弄,如同傻子一般;可是,那唯一的真智慧,却是属于他们的。在现世他们播下了含辛茹苦的种子,那么,将来在天堂上,他们要收获荣福和欢乐的果实。

“我们的圣堂、学校和住宅,在熊熊烈火下,已完全化为灰烬了。不仅如此,连教友们也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掠夺。对于这些剥削人民的越南官吏,上至帝王官长,下至贩夫走卒,都失掉了人性,丧尽了天良,我无法描绘出来。当省长巡阅一省的时候,最主要的任务,即是询问下级‘是否已奉行了国王的仇教命令。”换句话说,‘请给我点贿赂吧!否则,具文呈报越王。可是,当他离去了以后,事情仍然是同样的糟糕,而下级的官吏,都是每况愈下,马马虎虎。索财榨油的主要对象,便是公教信友。如果不遂他们所求的话,立即向法庭控诉,把教友们投入监狱里。故此,百姓给他们一个美妙的绰号,称之为‘刮龙官。’每一个官吏巡阅的时候,哪怕在最短的时期内,他也拼命地吸取信友们的血汗钱。这便是驱使官吏们继续仇教的原动力。我没有闲暇,更没有心思,来给你详述这些‘官吏’的卑鄙行为和罪孽,他们对待教友如此,对待一切凡是在他们统治下的人们,未尝不是如此。

黄安和开南以及文萃等中学,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而其中的损失,尤以文萃最为惨重。这里的一切详情,不能一一地告诉你,因为我们间的交通,已经阻隔了,在一切的通路上,密布着他们的侦探,预防信友们集会结社,或者强迫他们践踏苦像。据我所知道的,九百名教友,其中有资望的三四十名,已经被捕下狱了。他们受尽了人间的酷刑,不过,他们的信德十分坚固,不受丝毫的动摇。最近已有大部分的教友,被判了死刑。

不仅雷度德主教的教务,遭受了严重的打击,而且由柬埔寨直达中国的边境,都蒙上了一层仇教的烟幕。仇人对待班籍的道明会士,比对待我们更形残酷。各地的官员已承受君命,大事捕捉信友,而判处歹刑。有一种所谓乱锤刑罚,动作异常缓匣:首先砍去犯人的踝骨,其次是膝盖,手指,臂膊等,直到罹难者体无完肤,仅存着那断残的躯体,疼痛地死去为止。梅梭瓦主教,是道明会驻东京东区的宗座代表,于去年八月间,便遭受了这种恐怖的死亡。如果你要询问我‘那么,要逃脱如此猛烈的仇教风波,你如何应付呢?’我只能这样答复你:依靠天主圣宠的扶助,把我自己完全托付于他的保护之下,因为我以为我生命的末刻还没有来到。教友看守着我的小屋,而我自己哩,便藏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不言不语;因为一点细微的声响甚至于一个喷嚏,或是一声微弱的咳嗽,也足以出卖我自己。侥幸得很,有一个小的窟窿,透人一道阳光,可以念本分经或阅读一些富有慰藉的圣书。在这里被监禁着,虽然寂寞无聊。可是出于自动,藉此可以学习忍耐的美德,把个人的宝贵生命,欣然献于天主上智的

照顾,如果官吏搜素在宅,我们便趁着黑夜,逃到别处藏身。有时,风波暂告平静,我们便出外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而我们那蜷缩已久的四肢,也可以伸一伸了。

目前的局势,给予我们最大的不幸,便是不能施行圣事。许多需要忏悔的教友,到了临死的时候,得不到任何精神上的慰藉和获得恩赦的机会,实属可惜。另一种不幸,即是那些收留我们的教友,为我们的缘故,受了很大的迫害;是以,我宁愿藏于忠实和善心的教外人家里,因为这不致于引起官府的猜疑。我和翟烈神父,在一个忠实的教外人家里,住了两天两夜,可是我们并没有会晤主人,他已藏匿了,他是怕见一个白皮肤的欧洲人。某天晚上,我们突然得了报告,必须迅速离开这座避难所,因为一刻钟以后,官府的军队,便要开到了。雷度德主教熟悉应走的道路,因为狩猎的时候,他曾经走过。他劝我们逃避到深山壁去,他和杨特主教也曾经逃避于此,于是我们起身前往。前面已经提及过的那个叛徒,依稀地知道我们藏身的那个小洞穴,于是率队前来,把守了一切的道路。可是天主却保护了他的忠仆,没有陷入仇人的手里。正当仇人布置陕完毕,我们便逃到森林里去了。官兵搜索了所有的洞穴,并且把所寻获的东西,完全拿走。事实上,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藏在这里,是以,这次损失的惨重,可想而知,不过,我们中一个也没有被他们逮住。

雷度德主教,卡潘烈和麦特芳二位神父赤着脚在森林里乱奔乱窜,饥肠辘辘,已饿得七死八活,脚部被尖锐的岩石割伤,走路时一步一瘸,真是可怜极了!(这种岩石,越南人称为猫耳石)。而口渴的问题,更是无法解决,除了掬饮污浊的涧水以外,无法找着较好的饮料。他们既无处栖身,便在森林的中央,搭了一间小房子,在那里与虎豹为伍,住了四个月的工夫,由邻近的教友,秘密地为他们供给食物。在八月间,我打发了一个传教员,到他们那里去。半途中,遇见了一只庞大的老虎,这一天,它已吞噬了两个放牛的女孩。那个传教员,却没有遭遇到同一的命运,真是一个奇迹。亲爱的弟弟,你知道雷度德主教还在森林内的小房里吗?我老实地告诉你,不错,他的遗体还在世上,但是他的灵魂,早已离开了这个涕泣之谷,而到另一个美妙的世界里去了。他身患恶性虐疾,于十月廿二日,便安然与我们长辞了。他传教卅六年之久,升任主教也已十五年。在这不幸的越南,和平的曙光,快要莅临,但是,他已不能亲眼看到了。他整个的传教生活史,完全在仇教的声浪中度过。当他在孩提时代,曾做了一个梦,梦见圣母手托着他来到一个高山顶上,使他跪在一个大十字架下,告诉他说:‘你的生命,是以长期的患难交织成的。’如今,真的应验了。一总的传教士,必须追随耶稣十字架的苦路走,可是,雷度德主教却远远超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位。他死在这可怕的森林里,在这里,他曾经不断地遭受过野兽的袭击,甚至于为他生命最需要的食物,也感到缺乏。诚然,他如同万世的师表——耶稣基督,赤身入世,也赤裸裸地去世了。

雷度德主教逝世的时候,身旁只有麦特芳神父扶助善终,因为卡潘烈神父患了虐疾以后,奉主教的命令,到平原上一位热心教友的家里养病。主教的遗体安葬了以后,麦特芳神父逃到一个极污浊的地方去,在那里权且藏身。我和翟烈并狄陶德神父,也攀上了一座高山,在那尖锐的猫耳石上步行着,脚上不时流着鲜血!我们的一切设备,简单朴素,如同深山穷谷中的隐士一般。两星期的工夫,尚称平安无事。我们已获得了不少的人生经验,正度着鲁滨逊的飘流生活呢!我们在山林里面,挖了一个水池,蓄藏雨水,当作我们的饮料和烹调之用;又修了一条小路,如此,可以走动着念本分经。每天早上,东迁村的教友给我们送食物来;而我们自己也开辟了一块荒地,种了一些蔬菜。一天早上,来了一位全身武装的不速之客,乔装着上山打虎的模样,伴同五个教外人,来到我们跟前,我们竭诚地招待他们;过了不多一会儿,我们借故到附近的森林里,拾一些木柴;其实,我们却迅速地跑下山去,跳上了一只小船,这是一只准备在危急时渡河用的。原来,这些猎人,便是官吏打发的密探。从此以后,我们常住在这只小船内,四周有芦苇围绕着我们,时常变更住址。一个很热心而忠实的青年教友,假装出去捕鱼,每天给我们送来需要的食物。我们如海上的飞鸟,常常度着飘泊不定的生活。当我们被人们发觉和注目的时候,我们又得迁居。最后,我们竟彼此分离了。我重新回到我所管理的堂口,三个月的工夫,住在一个传教员的家里,时时在惶恐害怕的情绪中生活着。后来又逃到布东村的会院里去了。本村的教友并不多,如发生意外的话,我并不用逃跑,可以藏到地窟里去,这是早已为我预备好了的地方。三个月的功夫,希克神父被禁锢在一个黑牢里,后来,他从屋顶的小孔逃跑了,可能逃来和我同住在一块儿。仇教风波,现在又平静了一点。修女们的住宅,出让给我们居住。地方是相当宽敞的,我们可以散步了。此外还有两个传教员,也同我们

住在一块儿!如此,我们有了研究中文的机会,这也是一个消磨光阴的良法。茬我们两面周,仍有官府的密探,是以,修女们时时惶惑害怕。在这座修女院里,一共有十六位修女,不论白日黑夜,轮流着为我们探听消息,以防不测。我们住在她们中间,使她们感到莫大的慰藉,因为她们可以勤领圣事了,而我们也能尽到最大的努力,安慰她们,振作她们的精神,加强她们的勇气。

    我们天天期待着获得平定。然而何时才能实现呢?九月一日,法国的舰队,到达了土伦,三千军队也相继登陆了。教内外人士,听说援军来到,人人兴高采烈,精神一振,因为教外人士,对于目前的王朝,已恨入骨髓了。在最近几年内,因着越南王的荒淫无道,使百姓遭受了莫大的灾难。国王终日饮食宴乐,对于百姓的幸福,却充耳不闻,漠不关心;而老百姓呢,则在官吏的压迫与剥削之下,度着苟延残喘的生活!人人都说:这个王朝,施予教友的残酷暴虐,必要招致神灵的报复。欧洲人前来拯救教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天理昭然’的。’百姓仰观天象,遥见东方出现了一颗慧星,更加强了他们的信心,认为改朝换帝的时期不远了。这些现象,对于一般迷信的民族,是战争的象征。革命党的组织已完成了,他们只期待着法军班师回国,凯旋荣归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霹雳一声,竖起革命的旗帜。不过事出意料之外,法国的舰队,在土伦停泊了三个月,在交趾支那也停泊了一个半月,而我们还没有听见任何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传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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