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里亚向西南方向走一个时辰,就到了群山环抱的敖斐辣城(Ophra)。这条路先要爬上山坡,再蜿蜒而下。从这里往西最多一个半时辰,在通往贝特敖龙(Bethoron)的旷野北侧,矗立着亚历山德里雍(Alexandrium)山堡。西北方是革黎斤山,西南面则是本雅明支派的山地和平原——圣母玛利亚常常行经的这片原野上,散落着许多牧羊人的草棚,边界处还坐落着贝特耳城(Bethel)。
敖斐辣城有三条大路穿城而过。从赫贝龙来的商队常经过这里,因此城里到处都是客栈和商行。当地民风粗犷,人们贪图利益。去年耶稣的门徒曾来此传道后,民风才稍有改善。
耶稣到来时,男人们正在道路两旁的葡萄园里忙着采摘,因为当晚要开始一个隆重的节庆。帐棚里只有孩童和青年男女举着旗帜在排练仪式。司祭们正忙着把经卷等圣物从帐棚搬到会堂,给每个座位都放上祈祷经卷。我看见妇女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在家里对着羊皮经卷祈祷。
耶稣刚走到城门口,就有几个眼尖的汉子认出了他。他们赶忙迎上前,恭恭敬敬地把主领进城。在会堂附近的一家客栈里,人们按规矩给主洗了脚,又端上些简单的吃食。
用过点心,主就开始挨家走访。他一边给人治病,一边讲道开导。那天傍晚,会堂里举行了隆重的诵经仪式——经卷在众人手中传递,每个人都恭读一段。仪式结束后,全城人在宴会厅摆了盛大的筵席。
我瞧见席上摆着烤羔羊,还有过帐棚节时特备的香橼果。这些果子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每个切成五瓣,再用红线绑回原样,由五个人分食。所有菜肴都是安息日雇工准备的——看样子是些外邦奴仆。
第二天清晨,耶稣挨家挨户走访,劝诫人们戒除贪婪敛财的恶习,并邀请他们到会堂听道。祂向每个人祝贺节庆圆满结束。敖斐辣人原本重利盘剥、粗鄙无文,声名狼藉如同税吏,如今已稍有改善。
下午,男孩子们列队将搭建帐棚的树枝搬到会堂前的广场,堆成小山焚烧。犹太人以火焰升腾的姿态占卜吉凶——火苗直窜预示好运,火星四溅则是不祥之兆。耶稣随后在会堂讲道,从亚当的福乐、原罪、救恩许诺讲到若苏厄书的经文。祂特别教导人不要过分忧虑世事:"想想田野的百合不纺纱,空中的飞鸟不播种......"又举达尼尔和约伯为例,说他们虽处世俗事务中,却始终保持着超脱的心。
耶稣在敖斐辣没有受到免费款待,门徒们不得不自付客栈的费用。就在他们停留期间,一个从塞浦路斯来的男子专程寻访耶稣。这人先前曾去距敖斐辣十小时路程的玛盖龙(Machaerus)探望过若翰,后由葛法翁百夫长匝洛巴贝(Zorobabel)的仆人引路到此。他受塞浦路斯一位显贵所托,要来探明关于耶稣和若翰的真实情况——那位贵人听闻了许多传闻,特意派他来查证虚实。
这位信使在敖斐辣没有久留,办完差事就匆匆离去——有船只正等着载他返航。虽是外邦人,他却格外温良谦逊。先前他请求葛法翁百夫长的仆人,先带他去玛盖龙见若翰,又辗转来敖斐辣寻访耶稣。
耶稣与他长谈许久,临行前门徒们将他所求问的事——笔录下来。原来他主人祖上曾是塞浦路斯国王,当年曾庇护遭迫害的犹太人,甚至与他们同席共食。这份善心如今结出果实,使后裔得蒙恩宠信从基督。在神视中,我隐约看见耶稣在逾越节后曾退往提洛和漆冬一带,后来更渡海到塞浦路斯传道。
耶稣离开敖斐辣后,取道亚历山德里雍与肋波纳(Lebona)之间的山谷前往撒林(Salem)。祂穿过哈勒特(Hareth)森林,下到撒林平原。这座城坐落得极美,四周环绕着花园与林荫小道。
撒林城不大,却比这一带许多城镇都整洁规整——整个城市呈星形布局,所有街道都从中心的泉眼辐射开来,又被优美的步道隔断。不过如今已显出衰败之象。这口泉被奉为圣泉,曾像耶里哥附近的苦泉一样被污染,后来厄里叟同样用浸过圣物的盐和水净化了它。泉眼上盖着精美的小亭子。
离泉不远有座荒废的高耸城堡,窗框空空荡荡。旁边立着圆形高塔,塔顶平台围有栏杆,旗帜飘扬。塔身三分之二高处向四方伸出横梁,悬挂着锃亮的铜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些铜球正对着四座城,是达味时代的遗物。当年达味与米加耳在此避难时,曾通过这些铜球与约纳堂互通暗号:铜球转动的方位暗示着撒乌耳追兵的动向。
耶稣在撒林受到隆重接待。祂先是在麦垛边遇见几位农夫,这些人立刻放下农活陪祂进城;城里的居民也闻讯赶来迎接。人们把耶稣和门徒们领到一间屋子,按礼节为他们洗脚,又拿出干净的便鞋和外袍让他们更换——原来当地有个习俗:常备新衣给远客替换,等客人自己的衣裳洗净晾干再归还。不过耶稣从不接受馈赠,祂总让门徒带着备用衣物。
撒林人随后引耶稣到那座美丽的圣泉边,奉上茶点款待。泉眼周围密密麻麻挤满了病人,连街道两旁都躺着求治者。耶稣从午后一直医治到近申时,轻言细语地挨个安抚,手到病除。傍晚时分,祂赴了城中小馆的宴席,又进会堂讲道。
讲道时,耶稣特别提到默基瑟德,以及曾在此居住的玛拉基亚先知——那位预言过"要按照默基瑟德的品位举行祭献"的先知。祂说:"这祭献的时刻已近在眼前。古时的先知若能看到你们今日所见、听到你们今日所闻,该多么欣喜啊!"
撒林的百姓多是小康之家,不贫不富,彼此和睦,乐善好施。会堂里的经师们也都心地纯良,只是常被邻近的法利塞人登门搅扰——这令他们和城中居民都颇为苦恼。
这城享有特殊地位,统管着周边一带的村镇。耶稣待他们格外亲切,不断坚固他们向善的心志。
次日清晨,耶稣向撒林东南方行约一个时辰,来到约旦河与阿克拉比支流交汇处的山坳。这处丘陵地带建有一座游乐花园,三层鱼塘依势而建,活水从溪流层层注入,还设有可加热的浴场。许多撒林百姓追随至此。站在园中,隔河可清晰望见对岸恩农城,河畔尽是散步的游人。
近午时分,众人返城时,发现几位从阿鲁玛来的法利塞人已聚集在城中。阿鲁玛城坐落于撒林以西两时辰路程的山上,西北距新建的法撒耳城约一个时辰——那座几乎隐没在山坳中的新城,正是虔诚的雅依洛居住之地,不久前耶稣曾使他女儿复活。来宾中有贝塔尼亚癞病人西满的兄弟,他是阿鲁玛最显赫的法利塞人之一,同行的还有几位撒杜塞人。这些律法学士都是为帐棚节后的传统互访而来,其中也不乏其他城镇的访客。
撒林公共会馆设宴招待,耶稣与全体经师共席。学士们担心耶稣将在安息日于撒林讲道——这令他们如坐针毡,因当地百姓本就对他们心怀不满。于是西满的兄弟邀请耶稣前往阿鲁玛过安息日,主欣然应允。
法撒耳是黑落德巡行时新建的行宫驻地,四周棕榈环绕。一条小溪发源于此,流往约旦河,几乎正对索苛特城。这里的居民似乎是移民,整座城都是黑落德所建。
耶稣抵达阿鲁玛时,法利塞人并未出城相迎。于是主带着七位门徒——众人都像祂一样束着衣袍——径直入城。几位善心的市民按当地习俗接待了他们:凡束着衣袍进城的旅人,表明尚未受到款待,照例要为他们洗尘。耶稣一行被引到一户人家,主人为他们洗脚、拂尘、奉茶。随后,主前往会堂附近的司祭宅邸——西满的兄弟正与几位从特贝兹等地来的法利塞人、撒杜塞人在此聚集。
众人带着经卷,陪同耶稣到城外的公共浴所。他们针对本安息日要诵读的经文进行研讨,犹如讲道前的预备。这些人对耶稣礼数周到、言辞文雅,再三恳请祂晚间讲道,却又拐弯抹角地暗示"莫要煽动民心"。耶稣当即严正答道:"我必按圣经宣讲真理",接着便论及"披着羊皮的豺狼"。
在会堂讲道时,耶稣论及亚巴郎蒙召赴埃及的往事、希伯来语的起源,以及诺厄、厄贝尔、法肋格和约伯的事迹。当日诵读的经文选自创世纪第十二章和依撒意亚先知书。
主说:早在厄贝尔时代,天主就已将以色列子民与万民区分——祂赐予厄贝尔全新的语言,即希伯来语,这语言与当时现存的其他语系毫无共通之处。如此安排,正是为了使他的后裔更彻底地与万民分离。在此之前,厄贝尔如同亚当、舍特和诺厄一样,使用着最初的人类母语。但当巴贝尔塔兴建之时,这语言被淆乱,分裂成诸多方言。为使厄贝尔完全与世人分离,天主赐予他独特的语言——古老而神圣的希伯来语。若没有这语言,他和他的子孙就永远无法保持血统的纯正与独特。
住在法撒耳的雅依洛——就是那个女儿曾被耶稣从死中复活的父亲——也来此守安息日,并专程拜谒了耶稣。随后,他又去探望众门徒,带着他们走遍全城。他的女儿如今不在法撒耳,而是在阿贝耳玛胡拉城的女子学堂就读。
这天,成群结队的少女结伴而来,就像我先前看见男子们结队走访各处那样。阿贝耳玛胡拉距法撒耳约有六个多时辰的路程。
在阿鲁玛城东门外,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巨大建筑,里面住着年迈的老者和寡妇们。他们虽非厄色尼派,却也身着雪白长袍,遵循特定的会规生活。耶稣常在这些人中间讲道施教。
每逢受邀赴宴时,主总习惯在各席间往来,挨个儿给众人讲道。
阿鲁玛城正在庆祝撒罗满圣殿祝圣节。会堂里灯火辉煌,中央矗立着一座灯台金字塔。虽然节庆正日已过——我想这该是帐棚节刚结束不久——今夜这场庆典算是延续的欢庆。
耶稣讲论圣殿祝圣的意义。祂讲述天主如何显现给撒罗满,许诺只要以民持守信德,必护佑他们与圣殿同在,甚至亲自住在圣所中;但若背信,必将摧毁圣殿。讲到这里,主的语气骤然严厉。祂直言当下罪恶已达极点,若再不悔改,圣殿必遭毁灭。
法利塞人立刻与祂争辩起来。他们声称天主从未发出如此威胁,说这全是撒罗满的杜撰。辩论愈发热烈,我看见主身上有种特质令他们不敢直视。主借着今日安息日读经的内容,斥责他们扭曲永恒真理的行径,又举埃及等古教民族的历史编年为例,质问他们:"你们既敢指责外邦人,可看看自己沦落到何等地步!连天主与圣殿立约的神圣盟约——这本是你们独有的恩赐——都被你们随心所欲地贬为寓言故事!"
耶稣斩钉截铁地重申天主给撒罗满的许诺,警告他们:"正因为你们曲解律法、亵渎圣约,圣殿的根基早已动摇——它必将因你们的罪彻底倾覆,没有一块石头能幸免!它必因你们的罪孽而崩塌!"
这番话暗藏玄机——主似乎以圣殿自喻,正如祂后来受难前更直白地说:"三天内我要重建它"。此刻虽未明言,却已足够让听众既愤怒又恐惧,隐约感到话中藏着惊天奥秘。他们低声抱怨,主却从容不迫地继续宣讲,字字铿锵令人无从反驳——尽管不情愿,他们内心不得不承认这些真理。
离堂时,法利塞人假意与主握手,试图为方才的失态挽回颜面。主温和却坚定地告诫几句,转身离去。会堂大门在祂身后重重关闭。
我蒙恩得见撒罗满王的异象:他站在圣殿庭院香坛旁的高柱上,向百姓讲话并向天主高声祈祷。那柱子很高,让人能清楚看见他——柱内有阶梯通向顶端平台,台上放着宽大的座椅。这柱子可以移动,能运到不同地方。
后来我又看见撒罗满在熙雍堡垒中的景象(那时他尚未入住新宫殿)。就在这地方,我先前见过天主与达味交流的场景,尤其是纳堂先知传话的时期。那里有座搭着帐幕的露台,达味常在台上就寝。此刻我看见撒罗满正在这露台上祈祷。一道耀眼的神圣光辉笼罩着他,光中有声音传来。
撒罗满生得仪表堂堂:身材高大,四肢匀称(不像当地多数人那样瘦骨嶙峋)。他有一头棕色直发,短须修剪得体,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圆润的脸庞颧骨微突。那时他尚未沉迷于外邦妃嫔的后宫。
为免激怒敌人,耶稣在阿鲁玛没有公开行医治。况且百姓被法利塞人吓得不敢白天露面。那情景真叫人揪心——接连两夜,我都看见耶稣带着两个门徒,趁着月色悄悄穿行在冷清的街巷,轻叩穷人家的小门。那些虔诚的灵魂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
这带街区很僻静,前院围着高墙,只开小门;窗户都朝向后院和菜园,正适合秘密行事。记得有个患血漏的妇人,裹着长头巾,由两个小姑娘搀进院子。耶稣夜间治病总是很快,为激发信德,祂常问:"你信天主能治愈你吗?信祂已将此权能赐给世人吗?"说着解下腰间长布带——那带子像毛巾般宽大,有时展开围腰,有时折成窄带,两端还垂着流苏——让妇人亲吻,并说:"我藉这带子所象征的奥迹医治你(或说:我以这带子自始自终所承载的意愿医治你)。"治其他人时,祂就把布带两端按在他们头上。
阿鲁玛城东面的山谷林木葱郁,自东向西延伸至息哈尔,北面则通向舍根东北方向的山岭。在这片息哈尔平原中央耸立的山峰东侧,便是著名的玛默勒橡树林——亚巴郎最初在此支搭帐篷,也是在这里,天主显现给他,许诺他的后裔将如繁星般繁多。
林边有棵参天古树,树皮不如橡树粗糙,能同时开花结果。它的果实常被用来制作朝圣杖的顶端。正是在这棵圣树旁,上主曾显现给亚巴郎。
大路从息哈尔延伸出来,绕过树林左侧,沿着革黎斤山蜿蜒。在这片树林北面的平原上,有座为纪念亚巴郎曾在此居住而建的古城,想必至今仍有遗迹可寻。此城距阿鲁玛三时辰路程,在法撒耳西北两时辰处,名叫塔纳特史罗。